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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繁花》里的男女关系 -

《繁花》的剧可以算是小说的局部,所以其中的男女关系也是洁本,将“轧姘头”理想化了。看到二十几集,仅止于穿着衣服的搂抱,克制到不得了。

连电视剧可以有的吻戏都不舍得拍,花心陶陶想偷腥,也是走到门口被自己的恐惧和道德感打败了。

可是比起商战,男女拉扯才是王家卫的舒适区,让我看得最津津有味的也是他对男女关系的解读。

主人公阿宝,看到他就想起很多海派故事中的男人。比如《长恨歌》,阿宝能像程先生一般舍得付出、有情有义,又有康明逊的拖泥带水、不给准话。他也像《半生缘》里的世钧那样没有决断,还像叔惠似的漂亮、自恋。和女性交往时他可以主动,但无法主动说分手,必须要女人自己狠心斩断,但不想伤害任何人往往会伤害得更多。

始终这个人是有点割裂的,做生意时雷厉风行,对感情面目模糊,反倒不如戏中的女角各有性格。当然我只是说下我的理解。

宝珠党最多,因为陶陶说过,阿宝和汪小姐断交那晚,堪比他当年和雪芝(初恋)分手,所以被观众认证为汪小姐才是他心目中的女朋友。

但是我感觉他对汪小姐有感动有怜惜有愧疚,就是没有男女之情,更像是革命友谊。在汪小姐已经不要面子亮了明牌的情形下,他对汪小姐要和他一起卖茶叶蛋的表白没有回应,如果真的有爱,起码说句合伙做生意吧,以他那么爱拯救女人的心态。

他是替汪小姐挨过嘴巴,揍过别人,但换成陶陶也说得通,汪小姐像是他的干妹妹,有事了真上,但不能越雷池。

玲子嘛,这个人设不讨喜,可阿宝对她,至少在一开始,是有一见钟情的可能的。东爱音乐响起,我也冲动也泪目,冷静下来一想。一晚的相逢,玲子只是陪他等了会日本人,帮他叫了一碗面,给他一个幸运符,恩情还没大到要为她盘下家店,请她回国的地步。

玲子上班的地方是银座,那里常有男人为女人买下店请她经营,双方当然是情人关系,不然男的有病吗?玲子没有观众以为的单相思,换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这个邀请是一种关系的确认。只是玲子知道自己条件不如阿宝,不敢开口,非得好友们戳破她的脸皮才能下决心止损。

她把自己放在老妻的位置上,管阿宝要私房钱,大清早的跑老远去吃早点(约会)。

他俩抢饼干盒时的嬉笑打闹,很难相信只是合伙人,换别的片子下一秒就要扑倒在床了。玲子也说过:我的床他是睡过的。一个四十岁的男人,要说常年没有性生活,只有纯情少女才信。

所以最后玲子让阿宝把三年的运气折成钱给她,好多人觉得这女人怎么这么厚颜无耻,一方面是玲子对钱没有安全感,另一方面是他俩都默认这是分手费,没法清算感情账,只能算算经济账。更何况最新预告里,50万存折似乎又回到了阿宝手里。

阿宝对玲子和四人组的供养是对家的供养,剧里阿宝像个孤儿,没有亲人,住在和平饭店常包房,夜东京等于他的窝,回去吃碗泡饭,中国人养着吸血家人也是很平常的事,出事的时候只能信自家人。

玲子对汪小姐一直没有嫉妒,一是由于汪小姐认识阿宝在她之前,有个先来后到;二是她很清楚阿宝对汪小姐的态度。直到李李出现她才急了,李李是一条有风情的鲶鱼,她和阿宝之间流动的暧昧,令玲子感到肉紧。

阿宝是有点受虐体质的,他钟意神秘、冷静、傲气的女人,雪芝那种,李李最像雪芝,玲子傲气是有,汪小姐是另外一种,所以玲子会觉得李李能取代她,汪小姐不会。

李李是女人群像中写得最飘的,还不如边角料的卢美琳。看目前走势李李是找宝总来复仇的,但她的动机挺奇怪,她的爱人A先生是自己操作失误爆仓的,阿宝只是捡漏,并不是导致他死亡的直接责任人,怎么会找不到元凶就要拉个看热闹的。

她和阿宝的关系中杂质最多,但阿宝明显是比较欣赏这类女人。剧中他俩每次吃饭,都不在工作场所至真园,而是专门去吃涮鱼火锅。火锅是阿宝对雪芝的回忆,雾气氤氲下女人的那张脸令他恍恍惚惚,失了警惕。火锅是最亲近的食物,要搅在一只锅子里交换口水,没有人在火锅店谈生意,只有他俩,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生意里还夹缠着欲望。但好像每次都只是宝总在夹,李李永远走来走去,不好好吃饭。她对所谈的事情的兴趣大过对宝总的。

阿宝和汪小姐也有专属食物,排骨年糕,就像阿宝说的,排骨是排骨,年糕是年糕,两者是可以独立成篇的食材,不是必须搅活在一起。有一幕是汪小姐在店里吃,他隔街在店外吃,二人相视一笑,也象征着中间有一条边界。

我个人觉得最粘的一场男女戏是阿宝和雪芝的,公交车里俩人挤挤挨挨,只有年轻时会这么贪恋彼此的身体,又好象当众偷情,弹幕说阿宝是电车痴汉,真的笑死。后面阿宝对其他女人是很好,但是那种绅士作派,没有馋的表情了。

十年后遇到雪芝,她过得不好,阿宝当下的反应是你给我作香港代表吧!玲子想做他代理立马被拒了,汪小姐因他失业他也没说有我托底,到雪芝这里理智就丧失了,不知是爱得更深还是想从她这里找回自尊。

可是雪芝是要做唯一的白月光,她不觉得他最爱自己,还是会在意他青梅竹马的蓓蒂。

我会想,阿宝是不是仿着段正淳写的,每个女人对他都是独一无二的,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中有微妙差别,但再有情也不足以让他离开和平饭店,去买间只住俩人的房子。

墨镜会展现男人的深情,但又会留些豁口让你思索这深情的份量。和阿宝算对照组的强慕杰,表面上看是高管中的纯爱战士,就是不能较真。在日本隐约听说玲子投奔别人了,都没想过去上海和玲子挑明,哪怕输了也不遗憾。却在三年里迅速结婚离婚,要不玲子清醒得很,对他的土味情话只给五分钟,多了就是浪费时间。一听他抱怨阿宝,玲子就不耐烦,确实比起强总,阿宝总有个优点是不讲人坏话。

这个剧单身浓度高过上海平均值,九几年应该还是比较罕见的。无论是阿宝、玲子、汪小姐、李李、强总这些成功人士,还是黄河路上的服务员们,整个剧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家。四人组里只有陶陶有家庭,葛老师和他辖区的寂寞芳心俱乐部,优雅的京剧青衣、暴躁的钢琴老师、斯文的画家,都有他们默默等待求而不得的人。连七八十的爷叔都是法律上的单身人士。

已婚的人都没有孩子,除了小阿嫂怀孕是为了在情节上能气到陶陶。没有家、没有孩子,人生才有留白。试想一下,卢美琳向杜红眼泪眼婆娑的一望,对方牵着孩子说叫孃孃,她这边废物老公再领个小孩叫伯伯,满怀愁绪一腔离索荡然无存,只余鸡飞狗跳。

菱红走了之后,陶陶劝葛老师出去走走,不然只能孤独终老。葛老师颓丧地说:我走不了,我没有翅膀。

人到中年,特别能理解葛老师这句话,想离开舒适区就趁早,再迟勇气就消失了,当然他们已经是全中国顶顶舒服的一群人了。北京人离不开北京,上海人离不开上海,是不是和葛老师拥有同样的心态?汪小姐、玲子是有力量的人,她们是少见的。

阿宝、葛老师、陶陶,以及葛老师的租客们,才是大多数人。宁可独身,也不想陷入男女关系的泥沼,大约也是这种心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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